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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孙哲平生贺/F】翻海【双花】

主旨只有两个:第一是海鸟和鱼相爱只是一场意外,第二是开头武侠中间玄幻最后结尾是抽卡吓死你不偿命

这个写的太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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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疆有十万大山,下有黑水大泽,猛毒之物常年占据此地,吞日月光华而释瘴气,一方大泽里的水越发黏重,竹筏轻舟难渡,鸟羽苇草不浮,只有走兽能越此地。

  南疆多夷人,尚兽之风正起,故南疆走兽多生灵慧,其中不乏能预知祸福而被敬为神灵者。如万丈雪壁生金莲,十万大山中最不缺的就是天材地宝,随手抓来几只灰鼠都能辟火驱邪,而那些开了灵智能预测吉凶的灵兽多栖身十万大山深处,等闲之人难以进入,纵是强闯,无识路之兽带着也难逃毒瘴,除非……

  除非你打动守卫十万大山的两尊神兽。

  按南疆历法,五天一轮回,记为五色日。

  一三由通晓天下事的贤明之兽白泽镇门,来人需与白泽座谈论道,人们最津津乐道的是蓝雨喻文州与白泽枯坐一天一夜,从七卷《妙法莲华经》讲到长安朱雀大道卖的桂花凉鱼儿槐花冷淘,讲得那眉目冷峭如冰雪的神兽恨不得弃了十万大山随他入京城。

  二四则是由一口能敛八方财的貔貅坐守,须得进献能让它点头的财宝,什么极品龙涎香九眼天珠才能打动貔貅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带人进去。那兽一生伴宝而生,见了金珠玉石往往走不动道,三年前游侠叶修孤身闯十万大山,一人一伞打得貔貅抬不起头来,打那以后那神兽便对伞有了特殊喜好,镶金嵌玉扯缎作面,连带着江南造伞匠人技艺都精湛了不少。

  而五日中剩下的最后一天则犹为神秘,白泽貔貅往往双双出现在山门之前,捧水镜观来往之人命格。那水镜也是个稀罕东西,据说是十万大山幕后主人之物,能根据来往之人命格现出不同灵兽为其领路。

  至于进去后,遇上“一只松鼠如何抵挡千军万马”或“九命灵猫弃主逃跑”等事,就只能靠自己了。相比前两种选择,这种靠水镜媒介召出引路兽的方法简直就像用命在赌,谁知道你头顶是紫气东来还是黑云滚滚,别人唤出毕方鸟你召出麻雀,这不是等死么?

  张佳乐正蹲在十万大山门口,数钱。

  他已经把身上每个兜都掏了一遍,学人类藏在鞋底的银票在刚才大摇大摆径直过江时被水糊成了一团废纸,最贴身的小包里只能倒出两个铜板,还剩点散碎银子在刚才买了个包子,还是素的——摆在去十万大山道边的包子铺点心作坊茶摊专坑游侠儿,美其名曰“临死前再奢侈一把”。

  他认真地看着那个啃了一半的包子,觉得实在无法再掰成四分之一留到晚上吃了。

  他在五色日的第四天行到十万大山,晚上坐在篝火边听人说今日打动貔貅的那人搬了几板整块的金丝楠木板材,巴巴地送给那神兽,目瞪口呆地问讲故事那人:“他这是……什么意思?”

  讲故事那人伸了个懒腰,闲闲道:“天知道十万大山里有多少续命长生的药草,棺材本虽然赔出去了,但说不定能再活上四五十年,商人本性,还怕赚不回几块金丝楠木吗?”

  旁边依稀有人在笑,取了长树枝叉亮了火,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吧,后天再来。”

  张佳乐看向笑声的方向,只看到一堆堆黑漆漆的人影,他揉了揉眼睛,一脸茫然地问:“明天你们不来吗?”

  “谁敢赌那个命。”那些人听了都笑起来。方才讲故事那人叹了口气道:“我表姑她大姨家的三儿子,年少气盛,上次想借水镜召兽闯一闯那十万大山,结果白泽捧着水镜召出了只乌鸦,他不信邪还想着说不定有神灵庇佑,结果才进大山那鸟呱呱两声就飞了。”

  “然后呢?人活着回来了吗?”

  “回来了啊,少了条腿,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可怜我表姑她大姨天天抱着哭。”

  ……


  这就是张佳乐蹲在门口数钱的原因,他一路从遥远之地而来,带的人类盘缠不多,又懵懵懂懂的,不知不觉间就花得干干净净,想撑过这第五天等明天的白泽日,怕是难。

  且不论他是离家出走的,身无长物没东西能抵给貔貅,这与白泽对坐谈经只怕也是够呛,谁家少年读书时不招猫逗狗摸鱼摸虾?指望人人都能读成蓝雨喻文州雷霆肖时钦那样的济世之才,怎么可能?

  第五日的十万大山格外清冷,他放眼望去都找不见几个活人,远远山门外锦袍貔貅把玩着手中两枚金球,雪发素衣的白泽坐在一旁看竹简,通往山门的长阶上稀稀落落站了几个人,可都不敢往上再爬。

  开玩笑,赌命格呢,慎重一点是好事。

  张佳乐看了看手心,原先该有掌纹的地方浅得几乎看不见了——海底鲛人老婆婆给他算过命,直说他命骨轻,但他却总能逢凶化吉,故细数生平,如一团打结的乱麻。打小他总能莫名其妙平地摔,脑门撞到珊瑚屁股硌着朱贝,长大了点后入院读书,虽然授课时考背书永远都是自己不会的那几段,但考察抽签时却总能回回轮空不用和师兄师姐们辩论。

  就拿他这一路走到十万大山来说,路上遇到了几伙小毛贼,他闭着眼乱逃,追在他身后的人不是踩到钉子就是撞翻了花盆,更惨的是守在南疆山道那劫来往行人的马贼,莫名其妙踩中了毒蒺藜,被绊马索拦了个人仰马翻。

  这命格……算是好还是不好啊?张佳乐抓抓脑袋,心一横眼一闭——管他的呢,赌一把就赌一把,反正没钱了也撑不过今晚。

  他踩上山门的那刻,坐在一旁的白泽“啪”地收了手中书简,貔貅一抬袖,两颗黄金球骨碌碌滚进袖子里,齐刷刷往他这看来,又互相看了一眼,满目都是惊奇。那种神情难以用言语描述,大概就是久饿的鹰看到肉,或者是干渴的旅人看到泉水,满满都写着“我居然能看到来赌命的傻子”。

  三人在山门前僵持了许久,白泽悠悠然站起身来,从身旁台子上端起了一面水镜,向他递来,指了指山门:“端着过去。”他递过来的姿势不像捧着十万大山的至宝召兽水镜,倒像捧着一碗阳春面,张佳乐伸手接了水镜,不知怎的脚下便一个趔趄。

  糟糕了!这是他从小养成的平地摔毛病。

  白泽貔貅原先双双抱着臂站在山门前,看这少年呲牙咧嘴地摔下来,二人一拂衣袖,忽然向两侧分了开去。

  张佳乐径直一头栽进山门,只觉脸上一凉,他手上端着的那面镜子在半空中迸裂开,南疆雾重,这面镜子以水凝成,迸开四散纷落如雨,散进雾中。他趴在地上,保持着一个诡异且滑稽的姿势,高举过头顶的手上只剩了一面铜镜。

  铜镜里映出个人影,张佳乐扶着腰爬起来,转身望去,只见山门上坐了个人,屈了一条腿端着个酒葫芦,在耳边晃了晃,旋即贴在脸上,晃着腿从上而下地看他。那人一身黑衣,身后背了把绿幽幽的大刀,紫葫芦下串了一堆丁零当啷的骨饰。

  他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好,往山门外看去,视野里只见一团团暗色的雾,隐隐约约只能看见白泽和貔貅翻飞的衣袂,他只好将铜镜挡在身前,斟酌着开口:“你……”

  “孙哲平。”那人轻描淡写地说着自己的名姓,向旁一撑,轻轻巧巧落到地上,连尘土都未溅起半分。他随手将酒葫芦往刀上一挂,冲还在发愣的张佳乐一抬下巴,语声里带了点笑意:“进十万大山找什么?我带你。”

  ……原来是砸破水镜才能唤出的灵兽?张佳乐往山门外看了一眼,方才水镜碎开时差点把他吓破胆,就怕被守十万大山的神兽打成月饼,险些就要托鱼传书回东海让老祖宗来救。他抚着胸口松了口气,向孙哲平望去。

  只见那人一双眉长而上扬,直飞入鬓,分明着黑衣,扶紫葫芦,缀白骨,携青刀,身上色调泼辣到有些诡谲,但气势浩荡,真不像个走兽类的。

  “你是……”张佳乐在脑子里搜刮了一片,也没能找出能和面前这人对应的神兽——这世上每种奇珍兽类都有其不同气质,酸与凶狠,重明凛然,白泽一身书卷气,貔貅吊儿郎当的,可他这……除了“傲”字,更无其他言语能说明。

  他晃了晃头,觉得不想再去深究,惹急了面前这人说不定就要大开杀戒,他移开眼神,看向一边,抬手在身前画了个圆:“十万大山里有没有……这么大的玉。”

  孙哲平靠在树上,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根草梗,叼着含含糊糊地道:“这不是玉,只怕是个球吧,看不出你还挺贪财。”

  “不不不。”张佳乐摇头的架势像个拨浪鼓,“我是找人。”

  他掐着指,慢悠悠地算了算,似是不知道怎么和孙哲平解释,纠结了半天才磕磕绊绊地说出来:“百年前我还小,住在海里,每天都往浅水滩边游,长辈和祖宗从来不肯我去,他们说海边渔家人虽生性淳朴,但总有些心怀叵测之徒,我每天都是偷溜出去的。一天我在浅水里扑腾,有人在站东海边扔了个什么东西过来,正好……”

  孙哲平脸色有些难看,他吐了草梗,风风火火地抄起酒葫芦灌了一口,像是急不可耐地想压下什么思绪,僵着脸道:“然后呢?”

  “然后那个球砸到我的头了。”张佳乐小心翼翼地看着孙哲平的神色,走过去在他眼前摆了摆手,“你没事吧?”

  “……然后你是不是把那个球当成朋友,把它藏在珊瑚丛里,每天都和他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是啊。”张佳乐眨眨眼,摸着后脑笑了,“你小时候也这么做啊?不过我觉得那个球听得都我的话,我让它往东往西滚两圈三圈,它都会照做,我和它说我被书院先生打手板它还会跳起来呢。”

  他眼里都是怀念,忽地叹了口气:“我把它藏在珊瑚丛里,后来有天它不见了,我问了珊瑚丛旁的飞鱼,它们告诉我有人把它带走了。我等了好久,终于能偷偷离家出走了,原先是想着来这问问有没有人知道怎么找它,谁知我问了海边渔民,他们说百年前南疆人曾大举赴东海,差点将整片海域翻上天去。”

  他一说起往事便絮絮叨叨个没完,孙哲平忽然拍了拍他,轻声喊了一声:“喂……”

  张佳乐转头,只见那手持酒葫芦的黑衣青年面上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颜色,孙哲平有些局促,一覆手打翻了酒芦,索性也不要了,向旁一抛,扯了他往十万大山瘴气里行去:“不说了,找找看总没错。”

  “山里瘴气多,找条安全点的道。”张佳乐被带得又一个趔趄,再好脾气也对面前这人拧了眉,“你能不能正常点?”

  “不能。”孙哲平仍旧是那副张狂的傲气模样,他也不抽刀,一手拽着张佳乐,一袖拂开笼罩不散的雾气。看着灰扑扑的色彩在他掌下消散殆尽,他继续扯着张佳乐往前行去,嗤了一声:“安全点?整座十万大山都是我的。”

  张佳乐又愣住了——自己这命格,竟然召出了十万大山的幕后主人?

  他们背后,山门依旧静静伫立,门前貔貅攥着金球,捏得咔咔作响,险些笑得背过气去。身旁白泽正在卷竹简,嫌他吵得厉害,递了个眼刀过来:“你笑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你知道我耳朵灵,也就比那柳鬼(注1)差了一点。”貔貅笑得前仰后合,“老大等了一百年的人和他说‘我在找一个球’,我说我们今天得和其他人打个招呼,今天见到老大得躲着走,估计现在吞佛的心都有了。”

  “一个球?”白泽手下动作一滞。

  “一百年前老大渡劫,效凤凰那家伙玩涅槃,转生成了个蛋,还是你我捡回来的,路上还差点被重明烤了,我们光躲来着了,伸手就把老大扔进了海里,我寻思着也生不了什么事,干脆玩个几年再去找回来。”貔貅霎了霎眼,无可奈何地叹气道,“真没想到啊,被一条鱼捡到了。”

  白泽摇着头纠正他:“那是鲸。”


  东海有长鲸,饮海吞浪而生,小者数十丈,大者数千里,眼如明月珠(注2)。大鲸不可轻易近岸,易搁浅至死,几千年偏生了张佳乐这个异数,三天两头地往浅海跑,族中长老和祖辈怎么关都关不住,堪称海里野马鲸中豪雄,撕了一堆海底的珊瑚水草藏在怀里,有人追就糊他们一脸,文艺点还大喊一声“百花缭乱”。

  南疆十万大山尊孔雀为王。孔雀非凡鸟,继上古孔雀血脉,生来带着九分傲骨和一分邪性,具善恶两相。传说中孔雀极恶能吞佛,直到封明王后现庄严法相,依然傲视千百世人,十万大山里的这位,不行恶事,手段却张扬至极,总让人想起其先祖,故无兽敢近其身。(注3)

  百年前孙哲平与凤凰对饮,兴来谈起天官所言他命中有劫,借着酒劲拽着那九天神鸟行去梧桐处学他涅槃,转生倒是成了,只是凤凰和孔雀毕竟不一样,他又是唯一一只敢引凤火自焚的孔雀,谁都不知他得寄在蛋里多久。在十万大山里的神兽们个个被他欺压惯了,抱着孔雀蛋眉开眼笑,打来打去失手把这东西扔进了东海里,正巧砸在海里的张佳乐脑门上。

  从此孙哲平便过上了日日在壳里听外面这鲸鱼絮叨一两句的日子,书院日常,家族秘辛,那人想到什么就闲聊一二句。起初他皱着眉,一颗傲心依旧,不屑为伍,随后他日日听,月月听,心想如果非得听人絮絮叨叨,对方是张佳乐,那……也就这么算了吧。


  山门在背后渐渐远去,张佳乐还沉浸在“一不小心就用自身命格召唤出了十万大山主人”的惊吓之中,还没缓过神来,就被脚下一根藤蔓绊了一跤,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他眼前一黑,脑门贴上了个什么东西,带了点微微的湿气,猛地睁眼——只见孙哲平坐在他面前,却换了个模样,不再是一身黑衣佩青刀,头发剪短,连衣袖都裁到了臂弯处,唯有那双上扬的眉依旧,那人拍着他的脑门,无可奈何道:“你过着生日出去吃个饭都能磕到头?”

  张佳乐“咝”地倒吸一口凉气,目光一点点找到焦距,喃喃道:“我刚才做了个梦……”

  孙哲平正在给他盛汤,眼神一动不动,张佳乐却无端看出了点嘲讽,正想干笑着转移话题,忽然听那人开了口。

  “知道了,你刚才磕到后睡着了,我好不容易把你搬到椅子上,你又开始大喊‘我居然单抽出了sssssssssr’!”


注:
  1、柳鬼,出自《封神演义》中千里眼顺风耳二人,死后魂归桃花山,一为桃精,一为柳鬼。
  2、自晋崔豹《古今注》,“鲸鱼者,海鱼也。大者长千里,小者数十丈。其雌曰鲵,大者亦长千里,眼如明月珠。”
  3、根据百度百科,多数是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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