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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黄】纳百川

说个谈恋爱的故事,大概还是古风玄幻paro,神鬼妖魔仙,写上瘾了。小短篇,四千字一发完结,就这样了。

哦,想请大家听我说书,整体是采用了说书人那种口吻,第一次尝试这种写法希望不要被嫌弃。【x

没成功苏成两位,但从我心里的另一个角度描摹了他们,也算是圆了心愿吧

感觉最近自己变成了一个奇谭作者……因为太想写了就一路从十二点写到了凌晨四点的一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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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边渡口处有间小客栈,每日都有不少海客出航前在此歇脚,沿海渔女不如江南姑娘那样秀丽温婉,却也有另一番爽朗明快的气息,如客栈里赠予远行之人的酒,入口辛辣,一碗入腹如火烧,直滚四肢百骸,仿佛一缕魂就这样被系在了岸上。

  除了客栈的奉酒姑娘,客栈说书的老人也是一绝,老人在海边活了八十年,据传闻能听懂海风挟来的讯息,盟白鸥,交鱼龙。海客常嬉笑推搡着给他敬茶,求老人讲他所听过的最传奇的故事,而他总阖目不语。

  不知是那一天,他忽地睁开眼来,于小客栈二楼扫了一眼满堂乌压压的人,眯着目透过雕花窗认清了在云中逐渐显出形来的一座海上山峦。

  琵琶叮咚一响,他终于张开了口。

  蓬莱有仙山,山在云隙中。

  喻文州一千六百岁时被先辈挽着手牵上了云山。天上与人间的岁月不同,对那些仙魔来说大抵一百年就是一弹指的时间。在云端坐久了,他们的心总是淡漠无情的,身在仙家自是高贵,明明有大把好时光,却吝于向世人一瞥。

  但喻文州不同,他生来便具异象,出生在仙域最北的雪林里,二月时早春还未到来,枝头满捧积雪,那一日尽数融化成和煦风里纷飞的雨。循着暖意来了九九八十一只青鸾鸟,振翅绕着白玉砌成的神宫兜转鸣叫了七天七夜,看守山林的老神仙顺着声音来时,只找见金碧辉煌的神宫长廊里一位孩童扶着栏蹒跚着前进,似乎有什么在催促他向前走。

  当听到那老神仙的脚步时,彼时还小的喻文州回头看了他一眼,抿着唇向他挤出了第一个微笑,跨出下一步时身后雕砌着水波雪浪纹的石砖上无声怒放开一朵莲花。小童一身最简朴无华的青衫,一笑便步生佛莲,一步便跨进神君。

  而他也没负了这“天生神君”的名号,年少时与众年轻小神在一起游历闯荡,喻文州拜在南方司离火的朱雀大神魏琛麾下,三十年不出书楼,将朱雀馆内所有馆藏珍本背了个光。他身怀大智,却也从不凭借只身锋芒咄咄逼人,正如他出生伊始在长廊里对生人踏花一笑,时间穿过他的命轮,却只磨砺了他的君子风骨。

  但他亦有遗憾——通晓诗书看上去无所不能的喻文州始终在术法武学一道上难以精深,他屡屡摸到门槛,却屡屡被拒之门外。年少时与他结识的诸小神和神君都以有了自己镇守的一方地域,而他却始终困锁于朱雀馆内,日复一日依书本所嘱在指尖点亮一团流火,然后再冷静地看着那团火在掌上倏然熄灭,目光沉沉,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朱雀神魏琛看在眼里,心里急得很,他司南天离火,性子当然也如烈火般爱恨坦荡、行事果决,当下趁着喻文州一千六百岁堪堪成年时拉着他上了云山。

  九天有不成文的规定,神君在一千六百周岁时方成年,此时才可真正掌控自己的封地,如果有机缘刚好,也可独上云山苍璧崖取本命法宝——那处本是天地灵气汇聚之处,被神君们点化成了聚宝盆,历代仙人羽化时亦会将炼成的法宝送予此处。

  以往有小神君成年时便取得了称霸三界已久的神物,正如接管了一杆战矛却邪得传一身技艺的小战神孙翔,也有如周泽楷这样不世天才自己炼成了“荒火”与“碎霜”两样法器。云山最令人头疼的便是那捉摸不定的机缘,数千年前张佳乐神君在云山兜转了一圈却只得了一颗石头,气得甩手下凡修炼了几百年,最后硬生生用自己之物劈开了苍穹,以悍雷之姿争回了颜面。

  魏琛回想起喻文州出生那日积雪遍化青鸾来鸣,心想他这一身机缘世间罕有,若进一趟云山,怎么也能取得一两件傍身法器,到时候掌管起自己的封地也有了底气。他望了一眼喻文州,后者携了一册书卷,垂着眉眼立在山崖侧,在身周一片骚动的人群里显得格格不入。

  魏琛轻轻叹气,他性子急,这要是换了同僚其他大神在他面前慢条斯理地做事,早被他攥着火烧成了筛子,但他撞上的是喻文州,饶是他这样的性格也对这弟子没了脾气。

  喻文州似乎感受到魏琛的心焦,他缓缓合上了书卷,对后者报以安慰一笑,他年纪小却沉稳老成,一颗波澜不惊如静水般的心丝毫不像这个年纪的跳脱少年人。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天赋和局限,每每都比他人下更多的苦功,但收效甚浅——他如何能不懂魏琛的心意,只是他喻文州外表上没表现什么,内心却存着骄傲。

  外物终究是外物,即使是本命法器,也不能保证百分百适合自己。喻文州在魏琛焦灼的眼光里走进云山的浓雾里,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个百宝囊。那东西呈长形,通体雪白,质地轻软如皮革,但看上去又被人摩挲了良久,表面触手生温——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和孙翔“却邪”抗衡的神兵利器。

  喻文州在师父直震九天十狱的痛骂声里将百宝囊别在了腰上,唇边仍然蕴着笑意,只觉得和这东西莫名有缘。当年他在朱雀馆苦读,负责品评众生的星君曾说他胸怀广阔,可纳百川,或许冥冥里真有人安排,还真就送了他“可纳百川”之物。

  他还是像老样子,看书研墨,修术练剑,每每不得志时他便坐在青石桥旁,浇一壶酒下河,满腹思绪也不知向谁说,一腔心胸渐冷。广纳百川的海洋无处可疏,既伟大又悲凉,他看着头顶上有人御剑远去曳开的流光,修长手指拂过腰侧的百宝囊,沉下眼敛去了所有情绪。

  而四百年一挥手就过,他喻文州在剑术一途上增长甚微,好歹值得可喜的是他术法逐渐精通起来。但同门仍是一见他就摇头:身为神君,斩杀妖邪时自是要用剑才衬身份,领兵作战时也不允许你伫立在阵线前施放法术。

  那一日他趁夜下了重渊,渡过连游鱼都会溺毙的黄泉之水,河流咕嘟嘟冒着泡打旋儿向尽头流去。抬起眼只能看到头顶的一线天,山峰层峦叠得紧密,只透了一点月光进来,面前恶蛟潜在黄泉水里,露出的鳞片接缝处凝着暗红血块,他握紧了藏在袖里一截自己雕刻的青竹杖。

  刹那间月光大炽,白茫茫一片几乎要灼伤人眼,伏在水下的恶蛟似乎嗅到了危机,竖起半身亮出尖锐的牙。月光在空中一转,如有形有质般转了个弯,“嗡”地一响,在一人手里收拢。那人身在半空,一掌摊开,光线收在他掌中,跳动如白翼飞鸟,他挑了挑眉,随手一挥,那刃穿透空气时仍在呜呜作响,在生生劈开恶蛟的鳞甲后还犁开了黄泉河岸,锋利得宛若能劈开世间一切阻障。

  持着锋刃的少年闲闲转过身来与喻文州对视,他眉眼间少了些成熟稳重,一身锦袍穿得像人间富贵王侯家的少年郎,一抬目间飒飒英气,流动的月光在他手中凝成一把长剑。少年一弹指,长剑碎成四下散开的星光,他挠了挠头,先指了指喻文州的腰侧,“我叫黄少天,大抵是……你腰间的剑鞘里睡了不知道多久的剑灵吧,只有你能看得到我,当然我也不知道像你师父或者那种天帝级别的人物能不能看到我。”

  他一开口就有些聒噪,这与他的外表不太符合,换了常人便蹙眉以对,而喻文州一直沉如寒夜之色的眸忽然亮了亮,看向立在月色下的少年,伸手解下腰旁有些旧了的所谓“剑鞘”,拂去其上并不存在的尘灰,忽地生了亲近的心思。

  在成年后到独自历练,这最艰难最漫长的数百年里,长铗带风,诗文缀酒,剔灯夜读,上九天下碧海,是谁陪着这个看上去大家都不敢报以信任的神君?

  原来是你。

  若细细数来,这四百年乃至以后的时间一点一点被熬过,大概也算是日久生情。但那日黄泉汹涌,重渊黑暗,山崖巉岩凹凸如犬牙,月光游移不定,少年伸掌于月下,以蛮横之姿撕开了他喻文州的广袤天地。喜欢或不喜欢,要什么理由?

  从此喻文州便离了朱雀馆,独下人间诛杀妖邪超度亡魂。黄少天以剑灵之身自鞘中脱出后便一直跟随在左右,那人是上古剑神留下的一抹神魂,即使沉睡了许久仍不减利气,剑技实在太强悍,又随时伺机而动,逆风一刺见血封喉。

  于龙衔烛游东天时一剑斩龙,于仙卧台瞰人间时一剑折仙。

  世人与九天之上皆传喻文州修得了无上剑术,手下斩大妖恶魔无数,所经之处百鬼尽皆伏诛,那些游离在人世百年的恶灵也被他一手超度去了三途川。可只有喻文州和黄少天二人知道事实,黄少天被这些没头没脑的褒奖扑得头疼,他是最将喻文州放在心上的人,看那人练剑多年一无所成,世人口舌里夸剑术夸得多么天花乱坠,无异于在他伤上又撒了把盐。

  黄少天自认为没那么闲,别人受了委屈他不管,可那是喻文州,几百年来寒暑轮转晨昏更替他一直亲眼看着的喻文州。他试图将一身凌厉剑术教给他,彼时他二人即将启程向北方,喻文州正在他锦袍上绘咒防寒,抬眼一扫他辛苦画出的剑谱,一息便看穿了他的想法,拍了拍他的肩,交替着手去他衣襟另一处绘咒。见黄少天欲言又止了好几次,他轻声道,“无妨。”

  那晚喻文州像以往一样抬手施了结界,二人枕着一方石沉沉睡去,黄少天睁开眼望了一会儿面前的星河。湖畔芦苇沙沙一响,一蓬萤虫自芦苇间振翅飞起,荧光闪烁,黄少天眨了眨眼,忽然笑了。

  第二天喻文州醒来时萤火的光还未彻底消散,萤丛里卧了他一直随身佩着的剑鞘,已不见了黄少天,喻文州一贯冷静平稳的步伐有些凌乱,他无需掂过便知道那只剑鞘里又重新装回了剑灵。

  天纵英才如喻文州也想不通黄少天为什么忽然要回那剑鞘,直到他一路行到极北,在酷寒之地撞见展翼遮天蔽日的妖鸟“大风”,佩在一旁的剑鞘忽地嗡然长吟,引白光如落天雷,挟不输黄少天亲自动手的剑气划落。大风鸟一声尖锐长嘶,来不及拍翼便被剑光斩落,剑鞘如吞噬天地的凶兽饕餮般挣脱束缚,裂口一收,那闻名六道已久的妖兽在瞬间就已消失。

  喻文州方知自己那日自云山随手摸来的剑鞘有如斯效力,北地碗口大的雪花簌簌而落,他抱着剑鞘在雪里坐了良久,却不见那人从鞘里脱身出来笑吟吟地说一句,“其实我只是吓着你玩儿。”

  沉睡许久的器灵一旦决定回到神器里,神器的威力陡增,但再也难以将器灵与神器分开,除非彻底毁去躯壳。

  世事多舛,外界暗流无法将他们分开,却离别在了不该离别之处。那一点喜欢在离别之后开了花结了果,成了时间越久便越难以克制的东西。又过了一个千年,喻文州鞘里收服了四海八荒的各色妖魔凶兽,连别的神君无法收服的煞魂也被他尽数网罗。

  黄少天用他自己的方式成为他可以依仗的后盾,将他一力托上了至高点。可他成为站在神州大陆第一的神君,却只想再看看他喜欢的人,他方二三千岁,换算成人界年龄正是大好时光,彼君子一身青衣,倾倒了人神妖鬼界无数从者,而他只举起绘着远山青黛的白瓷杯,含笑拒绝了每一个人。

  喻文州神君到底有多爱传说中他那位爱人?一次灯花酒会后有仙人趁着酒兴追问了几句,喻文州端着杯在空中的手滞了片刻,气氛突然凝固,正当有明眼人想打破尴尬时,喻文州已经含着他万年不变的微笑一口饮干了杯中酒,再转过首看着头上那盏花好月圆的灯,低声道,“我想了很多,唯独疏忽了那一件事。我喜欢他,喜欢到恨不得将神州一吞入喉,和了刀尖上与心头沸滚的血,化成一口蜜糖,尽数吻给他。”

  敬酒的小仙娥隔着微弱的灯光发现那位一直温和待人的神君,眼底有些湿润。喻文州一口酒下肚,将杯放回檀木盘内,望着灯轻声道,“再等几年。”

  当朱雀馆内已隐居多年不问世事的大神魏琛知道旧徒此事时,愣是捏碎了一副黑玉棋盘,连续骂了好几句粗口。喻文州千年来修炼有之,收妖有之,一旦想见黄少天时劈开那剑鞘,其中收服的所有大妖倾巢破口而出,这哪是他能轻易控制得了的?万一一不小心碎了神骨,亦是万劫不复。

  喻文州岂能不知,只站在原地,眼神亮得诡异,竟现出罕见的斗志,“他教了我一剑。”他轻声道,“我不为神君,我不需神器,我就想和他在一起。”

  “妈的。”魏琛阻拦不住,也只好以一句抱怨结束。他朱雀馆出来的人,个个性如火,偶尔出一个喻文州,心思深沉谁都把握不住,但心里始终也有一点火,只需要一个契机便能形成燎原之势。

  说书的老人含了一口粗茶进喉,琵琶铮铮拨了两下,飞珠跳玉般轮指一翻,他半合上目又恢复了那副恹恹的神色。半堂人都被这故事吸引而来,当下就有人拍得桌上放着的菜盘“咚”地一跳,“你倒是说清楚,那位喻神君想拼着自己神位不保性命丧失,也要出一剑劈开鞘找人,最后成功了没。”

  客栈最角落一桌,两个青年相视莞尔一笑,他们都穿了大氅,拉了风帽遮住容颜,一双手在桌下握得紧紧。黑色大氅遮不住他俩高挑的身形,其中一人露了一截白色锦袍衣角,而另一人腰上佩着剑鞘,鞘上一道刻痕几乎将其劈做了两半。

        他自然是寻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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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求后续啦认真看真的没有啦…………
再求后续看一下最后几段就知道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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